【父親節】母親節文章 沒有母親的母親節
沒有母親的母親
今天是母親節，在這個特別的節日里，我失去了母親。
當然，在這個母親節里，女兒也有了她這一生第一個沒有親奶奶、沒有一起生活的媽媽的節日。
四歲的女兒問我：爸爸，你為什么哭。我說，你奶奶去世了。她問，人為什么要去世。我說：人都會變老的。她快哭似地發孩子脾氣：我不想讓你變老！我說：人死是自然規律。
女兒大聲哭起來，又向我說：爸爸，我可以更聽話一些，你變老了我給你做飯吃，但是你一定不要死......
父親去世三周年，老家農村有一個隆重祭祀的習俗，今年正值五一前。我一便請假，回家照看母親，那段時間，因母親的去世而顯得難得且記憶猶新，就像剛剛才發生過的一樣，可實際上，媽媽已經不在了......
在我回去之前，就知道母親就已經不能說話了，并且醫生診斷說：母親可能很快就不行了！而我回去守著媽媽的第三天，媽媽竟然能認出我是她的小兒子！還有她最小的孫子--李俞蘇晏。
她伸出蒼老的、稍微能動一下的左手，來撫摸我女兒的頭，她笑了。
之后，每天只要她顯得不那么累，她總是想法向我問這問那，問我還能不能把她帶到銀川，讓她照顧我女兒--這是媽媽多年的心愿--也是我多年來一直努力的目標；媽媽還像她四五十歲時一樣，操心門外狗為什么大叫了一聲、小孫女的作業完成了沒有......她試圖讓我看到：她還很好。
但我很清楚：媽媽根本也沒有站起來的可能。
媽媽能和我說話，也不過只有兩天的時間。
在我挨著她的腳睡、陪她的那些晚上，每天半夜，媽媽都總是痛苦地呻吟，然后我披著衣服起來喊媽媽，坐在她的面前，離她很近，但她又忘了我是誰，也不知道有喊她的聲音......
像往年一樣，當我用一盆盆熱水洗媽媽背上潰爛的傷口時，我才意識到媽媽和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由于常年躺著仰臥于病床，媽媽的背上已經潰爛了四個洞。每次給她洗，媽媽都痛得直喊，所以每一次洗都只好中途作罷。
那天，我又得去二十公里外的集市給媽媽買牛奶和水果，我說，媽，我要走三個小時，我去給你買吃的東西。媽媽聽到我的話后，一把拉著我，怎么也不肯放開，我看到她的眼角里，不知不覺有一行淚流下來......她怕那三個小時之后，她再也見不到我--我想。
在后來走之前的幾天，媽媽又失去知覺，我給她買來軟軟的枕頭、又輕又薄又暖和的夏涼被......我看見媽媽在用到我給買的東西時，她的痛苦像少了許多。
只是，很小就離開了老家，對許多事都陌生了很多，所以跑了好幾個集市，也沒有買到一張海綿墊，最后只好打電話給三哥，請她幫我完成我的這個心愿--但再也沒有機會了。
在母親身邊的那些天，我想自己不能就那么坐在媽媽的面前看著她，而應該想錢的辦法。因為當時媽媽吃的那種特貴的藥已經沒有了，連最起碼要用到的很便宜的消炎軟膏都不得不借錢買。幾次想好給銀川幾個朋友發短信求助，但最終決定自己回銀川，用工作來換得收入。
臨走那天，媽媽還是昏迷不醒。我連一聲道別的話都無法向她說。
返回銀川已是深夜，竟然還借了別人五元錢才到家里。我想，回單位趁五一的空檔多發幾篇稿件，下一月就能多領些工資，然后寄回去。不巧五一卻并沒有發多少稿子，這使得我后悔我離開母親，而應該一直守著她，直到她死......
昨晚上，沒有寫稿子，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安靜不下來。很晚才回家，然后很晚才睡著。可能在我剛睡著的時候，凌晨五點五十，家里二哥打來了電話，說媽媽于一個多小時前的4:35......
......
媽媽最終在疾病的纏繞中離開了我，而且在我離她千里之外的時候，她走了......她的--也是我的--到銀川來照顧孩子這個愿望，從此成為了母親一生也沒有實現的愿望，同時成為我的終身遺憾。
有時我一直在想，能守著母親，應該是多好的造化！但我們都忙忙碌碌，老人們在我們年輕人的眼里，雖然顯得那么重要，重要得把她當作我們人生課本的首頁。可是在我們讀里頁的時候，首頁漸漸陳舊，最后脫落并離開我們......
有母親的人啊，你該多幸福！但你不要像我一樣，種下遺憾終身的種子！
我背著女兒四處湊錢的時候，女兒唱著歌，"在那遙遠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可愛的小燕子，可回了家門......"我聽著背上的"小燕子"唱，我也跟著唱起來......
女兒就像我的小燕子，我又是父母的小燕子。父母已在九泉之下，我感到了異鄉眩暈的初夏日光，但腳步不敢停下來，因為我背上的小燕子，還不能單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