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起義部隊兵敗潮汕】南昌起義與南下潮汕
南昌起義與南下潮汕
舉行南昌起義，是李立三等于一九二七年七月二十至二十二日左右在九江開會討論提議、中共中央五人政治局兼常委于七月二十四日前后批準和決定的。
(一)
一九二七年"七·一五"之后，武漢形勢日益險惡，中國共產黨的一些著名活動家根據黨中央的應變決定疏散，先后到達九江。當時黨曾經設想，如果張發奎能脫離汪精衛，則可集合黨所掌握的武裝，與其合作回廣東，去發動農民暴動，實行土地革命，建立新的革命根據地，再圖發展。當時黨中央曾命令鄂城、大冶等地的工農武裝以及已不能在當地立足的共產黨員、農協會員編入賀龍的國民革命軍第二十軍中。至七月中旬末，黨所掌握的軍隊，因為擔任討蔣任務，先后集中到了九江和南潯路一帶。
七月十九日，奉中共中央之命，李立三、鄧中夏到達九江，譚平山也于此時到達，遂即在九江召集一次談話會。參加會議的有李立三、鄧中夏、惲代英、譚平山、聶榮臻、葉挺等。會上分析認為：張發奎的態度日益猶豫右傾，且有"在第二方面軍之高級軍官中的共產分子如葉挺等須退出軍隊或脫離共產黨"之表示。在這種情況下，與張發奎合作回廣東，已很少可能，縱能回廣東，也將難以實現我們號召農民暴動實行土地革命，建立新的革命根據地之目的。因此，應當拋棄依賴張發奎的政策，把黨所掌握的軍隊盡快集中到南昌，與賀龍之二十軍聯合舉行南昌暴動。因為沒有不同的意見，當即決定將上述主張報告中央請求指示，李立三、鄧中夏同赴廬山就上述主張與翟秋白商議。翟秋白對這一主張也表示完全贊同，二人即請翟秋白將上述意見帶回武漢向中央報告，請求中央盡快決定。
七月二十日左右，賀龍到達九江。這時形勢更加緊張，傳聞張發奎等要開廬山會議，圖謀解決第二方面軍中的共產黨員。與此同時，張發奎電召賀龍、葉挺等到廬山山開軍事會議。在這種形勢下，在譚平山征得賀龍同意參加暴動之后，鄧中夏、惲代英、譚平山等又召開會議，并電召李立三由廬山回九江參加會議。
會議討論決定：軍隊應于七月二十八日以前集中到南昌，二十八日晚舉行暴動；在政治方面，組織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作為集中政權、黨權、軍權之最高機關；同時決定在反對寧漢和國民黨中央黨部、沒收大地主土地、實行勞動保護法等基本綱領之下，用國民黨中央委員名義聯名發表宣言。
在瞿秋白回到武漢之前，中共中央已經決定了對張發奎的態度：如果張發奎堅持其擁護汪精衛的立場，即與之脫離關系，并在九江將其部隊解決。因此當翟秋白把李立三等關子發動南昌暴動的提議帶到武漢之后，中央表示贊成這一主張。中央常委在與新國際代表羅明納茲討論之后決定：籌措所需經費；將更多黨的同志派赴九江；贊助國民黨左派在九江的結合。同時決定組織黨的前敵委員會，指定周恩來、惲代英、李立三、彭湃為委員，周恩來為書記，代表黨負責領導這次暴動。與此同時，中央還決定在武漢三鎮發動反對武漢政府的總同盟罷工和示威，并通告各地黨組織在秋收時期號召與發動廣大的農民暴動，奪取鄉、縣政權。
七月二十五日前后，周恩來到達九江，傳達了中共中央的決定，說明中央完全同意李立三等的意見。于是一面積極進行軍事準備，一面即派鄧中夏攜帶暴動的詳細計劃回武漢向中央報告。之后，周恩來、李立三、譚平山等即于七月二十七日同赴南昌，并即遵照中央的命令，正式成立了前敵委員會；同時決定以賀龍、葉挺、譚平山、周恩來等組織國民黨的特別委員會，公開主持暴動。由于考慮到軍事上準備不及，又將暴動發動時間由七月二十八日改為三十日。
在周恩來等于九江、南昌開會作出上述決定的同時，中共中央常委也于七月二十六日下午再次召開會議，討論南昌起義以及與之有關的問題。出席會議的有李維漢、張太雷、張國燾、翟秋白以及加倫、羅明納茲等。由于仍對張發奎抱有幻想，加倫又提議：在張發奎贊成回廣東和不強迫葉挺等退出共產黨這樣兩個條件之下，與他合作回廣東，然后再根據實際情況與之分手，這樣較為有利；如果張發奎不同意這兩點，我們就在南昌與之分裂，發動暴動而后回廣東。加之當時經費難以籌措，國際來電不許蘇聯顧問以任何形式參加這次暴動，并指出"若毫無勝利希望可不進行暴動"，等等。因此，羅明納茲提議并經會議同意，派張國燾去南昌傳達國際指示，考察實際情形并參與決定行止。張國燾于當晚八時左右動身，二十七日到達九江。因為張國燾對于舉行起義疑慮動搖，到九江后就與賀昌、高語罕、廖乾吾、惲代英、夏曦等發生了一場爭論。因為等火車，七月二十九日張國燾才與惲代英同赴南昌。出發前，張國燾于二十九日早晨和中午連發兩電，強調暴動"宜慎重"，必須等他到南昌后再作最后決定。
七月三十日晨張國燾到達南昌后，前委立即召開了擴大會議。出席會議的除前委成員周恩來、惲代英、李立三、彭湃以外，還有譚平山、張國燾、葉挺、周逸群等。會上，張國燾以"中央代表"身份，極力強調"慎重"，并說：國際來電指示，"如有成功把握，可舉行暴動；否則不可動"；并極力主張拉張發奎參加暴動或取得其同意，否則也不可動，等等。對于張國燾的這些主張，全體前委委員以及譚平山等，都一致反對，尤其反對以張發奎同意與否來決定是否發動起義的主張，認為這種暴動"應當是我黨站在領導地位，再不能依賴張(發奎)。"爭論數小時之久，因張國燾是"代表中央意見"，故未能作出決定。七月三十一日晨再次開會討論，多數人仍堅決主張發動起義。這時，張發奎將偕汪精衛、孫孫科等來廬山開會和九江《國民新聞》被封閉的消息已經傳到南昌，張發奎在多次電邀賀龍、葉挺到廬山開軍事會議之后，又來電通知賀龍和葉挺：準于八月一日到南昌。在這種形勢下，是否發動起義，在客觀上已沒有再討論選擇的余地。這時，張國燾才放棄了自己的主張，表示服從多數人的意見。但在討論革命委員會人選時，張國燾又極力主張增加張發奎、黃琪翔、朱暉日為委員，同時不顧周恩來、李立三的堅決反對，力主并強行決定張發奎為主席團成員之一。此外會議還決定在革命委員會之下組織參謀團主持軍事計劃。起義于八月一日凌晨發動，并一舉取得了勝利。
(二)
起義勝利后，譚平山以國民黨中央執委名義，召集了國民黨中央委員和各省、市及海外黨部代表聯席會議。會議承認了特別委員會關于舉行起義的處置，通過并宣布成立了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委員二十五人是：譚平山、林祖涵、吳玉章、彭澤民、張國燾、李立三、周恩來、葉挺、彭湃、江浩、蘇兆征、宋慶齡、鄧演達、何香凝、張發奎、陳友仁、于右任、徐特立、張曙時、黃琪翔、朱暉日、經亨頤、賀龍、郭沫若、惲代英。同一天，在南昌《民國日報》上發表了以宋慶齡、鄧演達、譚平山、彭澤民、吳玉章、林祖涵、于樹德、惲代英、恩克巴圖、楊匏安、柳亞子、高語罕、謝晉、白云梯、毛澤東、董用威(必武)、江浩、韓麟符、夏曦、許g魂、鄧穎超、屈武等二十二人聯名的《中央委員宣言》。
八月二日下午，舉行了革命委員會就職典禮大會，大會由李立三主持，韓麟符授印并報告革命委員會成立經過，譚平山代表革命委員會接印并致了答詞。
革命委員會正式成立后，即于八月二日發布了以下各項任命：
吳玉章為革命委員會秘書長；高語罕、許蘇魂、鄒敬芳、丁曉先、肖炳章為秘書，組成革命委員會秘書廳；
林祖涵、惲代英、姜濟寰、沈壽禎、羅石冰、鄒敬芳、黃太吉為財政委員會委員，林祖涵為主席；
郭沫若、惲代英、廖乾五、方維夏、黃日葵、曹漢璋為宣傳委員會委員，郭沫若為主席，未到任前由惲代英代理；
張國燾、彭湃、李立三、李小青、董方城、陳蔭林、郭亮為農工委員會委員，以張國燾為主席；
張曙時、彭澤民、韓麟符、徐特立、王積衡、穆景周、林超白、朱蘊山、孟湘鑒、陳日新、林鈞、鄧鶴鳴、張余生、王一德、張開運、李林為黨務委員會委員，張曙時為主席；
李立三為政治保衛處處長；
郭沫若為總政治部主任，未到前由章伯鈞代理；
賀龍、葉挺、周恩來、劉伯承、蔡廷鍇(后改鄧演達)為參謀團委員，劉伯承為參謀長；
賀龍兼代國民革命軍第四集團軍第二方面軍總指揮；
黃琪翔為前敵總指揮，未到任前由葉挺兼代。
在南昌起義發動的同時，中共中央于八月一日發出了給前敵委員會的指示信，指出"南昌暴動，其主要意義，在廣大的發動土地革命的斗爭。因此這一暴動，應當與中央決定之秋收暴動計劃匯合而為一貫的斗爭。"指示信還通知前委：中央"決定由前敵分兵一團或二團交由郭亮處，希率領到湘南占據郴(縣)、宜(章)、汝(城)一帶，組織湘南革命政府，受前方革命委員會的指揮，并借給相當的餉彈。黨內由澤東、郭亮、夏曦、卓宣組織湘南特別委員會，以澤東為書記，在湘省委指導之下主持之，同時與前敵(委員會)發生關系。除派澤東克日動身往湘南工作，望兄處即遵照此信抽調兵力交郭亮即率領前往目的地為要。"與此同時，中央致函湖南省委，通知："(一)寄上湘南工作計劃一份，此計劃系由澤東提出已經常委通過者。(二)全湘農民暴動的指導計劃，分派工作人員的責任仍歸省委。(三)以后關于軍事調動委托前敵委員會決定，決定后呈報中央，轉知湘委。"此外通知了湘南特委的組成人員名單。
繼之，在經過了七月下旬的醞釀并決定之后，中央于八月三日發布了《湘鄂粵贛四省農民秋收暴動大綱》。大綱要求：湖北--政治上給現統治者一個擾亂，使其不能穩定，牽制其對江西壓迫；經濟上實行四抗即抗租、抗稅、抗捐、抗糧。湖南--準備于不久時期內在湘南計劃一湘南政府，建設革命政權及一切革命團體，在廣東革命委員會指揮之下。現即需組織湘南特別委員會受省委指揮，于交通不靈通時得有獨立指揮此委員會所能活動的地方工作(之權)，特委：夏曦、郭亮、澤東、卓宣，書記澤東。江西--(一)馬上奪取鄉、縣政權；(二)實行中央土地革命政綱；(三)盡量殺戮土豪劣紳反革命派；(四)積極參加革命軍對反革命派的軍事戰爭。廣東--革命軍所占地方，原則與江西同，軍力暫未達到地方即起來暴動響應，奪取鄉村政權，建設農會威力，并實行土地革命政綱：如有可能立即奪取縣政權，用以引導革命奪取全省政權。
南昌暴動的消息傳到武漢之后，汪精衛立即下令張發奎嚴辦，張發奎復電稱已派兵"嚴剿"。八月三日，中共中央召開了有瞿秋白、蘇兆征、李維漢、蔡和森、鄧中夏、任弼時、張太雷、林育南等參加的常委擴大會議。會議聽取了關于南昌暴動后武漢政府及其中央軍委動態的分析和武漢三鎮八月二日總罷工情況的匯報，并進行了討論。翟秋白提出：為響應前方(指南昌起義)，武漢應不斷擾亂。會議在討論后決定：(一)派人送信去粵；(二)下令湘(省)委即動；(三)澤東不去湘南，仍留原來工作；(四)為使湘省農運工作有成績，必須加強湘委，派蔡和森去長沙參加省委工作為省委委員(五)通過羅亦農提出的《湖北行動大綱》。《大綱》圍繞推翻武漢政權這個中心，除規定城市工人和鄉村農民的政治、經濟等斗爭，"切實從事武裝暴動的準備"以外，還特別規定："響應南昌軍事暴動，多做政治宣傳，在行動上牽制武漢政府出兵攻打江西。""為領導農民響應武漢工人及革命的南昌暴動，必須派大批同志至鄉村中工作"。
八月四日，中央除向順直、山西等省通報了南昌起義的消息之外，根據中央常委擴大會議的決定，分別發信給湖南和廣東省委，指示湖南省委："湘省農民暴動即須發動。......和森派赴長沙參加省委工作為省委委員。中央暫留漢。"對廣東省委，除通知已派周其鑒、彭湃及大批同志由江西向廣東前進，羅綺園由海道返港帶去中央關于四省農民秋收暴動大綱之外，并指示省委："賀龍葉挺軍隊已在八月一日早在南昌發動。......汪等本預備二日在九江開會，聞信回武漢發令討伐賀龍葉挺。......中央昨日會議決定粵委即刻以全力在東江接應"，并應設法與前敵委員會"互通聲氣以便進行"。同時還強調指出："我們軍事的成敗在此一舉。請粵省特別注意，并迅速進行為要。"
(三)
八月三日至五日，南昌起義革命軍的各部隊、革命委員會以及前敵委員會，先后從南昌出發南下，實行中央決定的"以土地革命為主要口號"，"攻擊朱(培德)軍后直奔東江"，"與廣東東江農民結合"，然后奪取廣州"建立我們政府"的"原定計劃"。
為了響應與配合南昌的發動，八月五日，中共中央再一次致函湖南省委，指示："南昌政變，其主要目的就是要發動土地革命，與湘粵贛鄂四省的秋收暴動，其意義又是一貫的。......南昌政府給了四省暴動以有力的幫助，在此時四省應給南昌政變以有力的響應，這一響應一方面即是開始秋收暴動。把南昌暴動與秋收暴動匯合起來一致向前發展，則土地革命的勝利是有大大的希望的。"中央還要求湖南省委"把南昌政變的意義向城市和鄉村作極廣大的宣傳，鼓動農民開始秋收暴動，鼓動工農群眾極熱烈的響應南昌政變。"同時"應征調一切反唐(生智)力量，采取一切破壞手段，以牽制唐(生智)軍對南昌的壓迫。"同一天，周恩來由南昌向中共中央發送了關于南昌起義情形的報告。但是，由于報告未能送到中央，前委以及整個部隊從此即與中央失去了聯系。
八月六日，中共中央致函廣東省委，指示："不久葉挺軍到東江，可使閩南農民同時響應"。為了保證這一方針能夠實現，中共中央并特別指出："你們的通訊處已告閩南，但恐太遲，最好你們去找一下。"
八月二十二日，革命軍到達寧都、石城一線時，中央在"葉、賀離南昌后之情形此間完全未得到報告"的情況下，一面經過廣東省委和南方局，命令"葉、賀之師須迅速到達目的地占領東江"，以便"早拿住東江兩個星期則反客為主可以進擊敵軍奪取廣州。"一面于同一天分別致函廣東、湖北和湖南省委，指令廣東省委："東江須立即開始廣大的暴動，發表政治的口號為葉、賀內應。""兩江(按：當是指廣東的西江、北江地區)及南路亦需立即有軍事的動作和農民暴動"。指令湖北省委"準備暴動時之大部分勢力"和炸毀或破壞武昌無線電"以斷粵鄂交通"。指令湖南省委："(一)全省暴動應于月底開始；(二)平、瀏一帶設立特委于平江，直接與鄂南聯絡，一致動作"。
九月五日，中央在審議了江西省委的書面報告和聽取了吳振鵬的口頭報告之后，致函江西省委，重復指出："南昌暴動的意義是為要徹底(實行)土地革命，而與一切反動派作堅決的奮斗。革命委員會應在此事變中提出"實行土地革命"，"沒收大地主土地"，"實行耕者有其田"，"民選革命政府"，"一切鄉村政權歸農民協會"......等口號，并須在革命軍勢力所及地(區)實行殺土豪劣紳，殺政府官吏，殺一切反革命派。但據某同志(按即吳振鵬)的報告，革命委員會所有就職演詞，布告、傳單、標語，不但沒有提出這些口號，甚至對反革命派也非常優容，......假使確實如此(某同志末尾聲明或者他記憶有錯誤也未可知)，則革命委員會未能照著黨的新政策切實去執行，是非常錯誤的。過去中央對于這些情形一點也不知道，前委亦始終未來一報告，你們接此信后，務必將當時革命委員會的一切措施(如傳單，口號，標語，布告，對反革命派及其他各方面的詳情)詳細作一報告。"
在中共中央發出上述指示信的同時，革命軍在取得會昌之戰的勝利之后，革命委員會以及十一、二十兩軍，均已抵達汀州--瑞金之線時，大約在九月五日左右，周恩來派陳寶符送報告結中央。報告除概述了"會昌戰役"的經過情形，錢大鈞部的去向，汕頭國民黨軍隊防務力量以及黃琪翔回廣東的消息等等之外，重點說明："我方目的在先得潮、汕、海陸豐，建立工農政權，如情勢許可，自以早取廣州為佳；否則，在潮、汕須一月余之整頓，子彈兵員之補充乃是最急。"同時并要求中央："我軍如已取得潮、汕，望即由上海派一得力人來接頭。""革(命委員)會至汕頭后，當以國民政府名義辦事，外交缺人，請派太雷前來主持。""如汕頭攻下，請派得力人員尤其是軍事人員前來工作為要。""望電知粵省委號召東江、潮汕工農響應一切，以鞏固工農政權及其武裝。"然而不幸的是，這個報告在當時也沒有及時送達中央。此后在起義部隊到達汀州之后，在九月五日至九日之間，前敵委員會又決定國民政府以譚平山為委員長，以陳友仁等及工農分子顧順章、王荷波、蘇兆征等為國民政府常務委員。
革命軍和前敵委員會在同中央失去聯系的同時，在八月五日到九月五日的一個月中，也沒有能同廣東省委以及南方局建立起聯系。大約在九月五日前后，周恩來在派人送信給中央的同時，也派人送信給廣東省委。然而由于種種原因，所派之人直到九月十五日才到達省委。
張太雷遂即于九月十六日和二十日寫信向中央報告："今天方得前方來人，有確實報告(其內容即周恩來九月五日前后給中央的報告中關于會昌戰役經過的情形)"；同時說明："汕頭下后，赴汕與恩來等會議"。九月二十日的信又說："......前方一直無消息，直到十五日方見到前方派來同志帶有恩來一信，又因路上受濕一字洗不出。只得其口頭報告，前信已告知吾兄矣。近日又無消息了。我方所派去之同志至今無一人回"。此后直到九月二十三日，中央既沒有收到陳寶符送的報告，也沒有收到張太雷九月十六日的"仲夏兄并即用電轉中央(當時中央尚在武漢)"的報告和九月二十日的"世榮先生大鑒"(世榮即吳世榮，系中央當時的代稱)的信，因而在九月二十三日給廣東省委的信中，仍然對于"葉、賀軍隊不知已到什么地方"表示焦慮。
九月二十四日，革命軍和前敵委員會以及革命委員會先后進駐汕頭，并即決定成立國民政府，以譚平山任主席。九月二十五日左右張太雷到汕頭后表示"極端抗議"這一決定，隨即于九月二十六日召開南方局會議，"決定國民政府名單暫不發表"。張太雷并于九月二十七日寫信給中央，要求"中央遷來"；同時要求"各科工作人員，請即派來"；"錢及政府問題速決定通知"。繼之張太雷又于二十九日于汕頭再次寫信給中央稱："決定通知平山離此赴俄。對于政府機關現時紛亂，XX加以整頓。一切宣傳須集中宣傳委員會，并擴大宣傳，......中央最后即遷來我方能脫身。"
然而此后的一、兩天內，軍事形勢急轉直下，九月三十日和十月一日，潮安和汕頭相繼失陷，十月三日三河壩一戰，革命軍終于失敗，一部分部隊退入海陸豐地區，一部分部隊在朱德、陳毅率領下，退到福建的平和、永定一帶。
在收到前述的張太雷九月二十九日的信和十月二日廣東省委和南方局關于潮汕失陷的報告之后，中央大約在十月七日(或八日)，復信給南方局和廣東省委，一面表示對"這次失敗是非常奇怪"，同時指示要極廣泛的盡可能的發動農民暴動，強調"此等暴動農軍應取積極的進攻的策略--東江固然重要，而南、北亦須起來，以圍攻廣州為主要目標。""葉、賀軍應與農民軍合起，直奔廣州，沿途不能濡滯觀望，......應以盡量多余槍械，沿途武裝農民，擴大軍隊，一直殺去。""廣州城內，即須準備暴動，勇猛的號召工人、手工工人，一般平民起來奪取駐軍警察武裝。"關于政權，中央根據國際指示精神，指示應"以建立工農代表會議的政府為主要口號"，"如取得廣州，應當召集各路暴動的農民工人團體代表(能到多少是多少)，開一革命會議，選出中國臨時革命政府(廣州市工農兵士貧民代表會議--實即蘇維埃--應為政府之主干)。
政府之中不必設委員長，如來信所云譚平山為委員長是不行的。只須由革命代表選出(多多加入工農分子)之政府中，設一常務委員會(應選進仲甫、兆征、恩來等為主要干部)，此處可略加沫若及其他左派分子，以保證本黨絕對領導權為原則。"中央在信中還特別指出："上述的農民暴動的大爆發，即使賀、葉完全敗退(如報載回閩消息)，也須積極進行"。對于張太雷要求派人的答復是："中央俟維漢到后(按：中央由武漢遷上海時，李維漢是最后動身的，此時當正在武漢到上海的路上)當決定派人來。"
之后，到十月九日，除周恩來、葉挺等尚在軍中之外，李立三、惲代英、劉伯承、林伯渠、吳玉章、賀龍、彭湃、張國燾、譚平山等在離開部隊后，先后經由陸豐到達香港。張國燾等到后與廣東省委開會，根據"八七"中央緊急會議決議和告黨員書的精神，決定拋棄國民黨的旗幟，廢棄國民革命軍的名稱而改用工農革命軍的名稱，但仍用革命委員會的名義，集中工農勢力及軍隊，繼續積極發展工農斗爭，爭取政權。另一方面，十月五日前后即由陸豐動身回香港的張太雷，直到十三日才回到省委，隨即于十五日召集了南方局與廣東省委聯席會議，張太雷在會上作了《"八一事件"之經過、失敗原因及其出路》的報告。
十月十日，召開了遷到上海之后的中央常委第一次會議。出席會議的有翟秋白、蘇兆征、李維漢、鄧中夏等。會議討論了廣東各地的農民暴動以及廣州暴動問題，葉、賀軍隊的方針和方向問題以及失敗后的善后工作等問題，并作出了相應的決定，隨之于十月十二日發出致廣東省委信，指示："中央認為葉、賀(軍隊)既已潰敗，在最短期間暴動奪取廣東全省政權的計劃，暫時已經不可能"，"廣州暴動的計劃應停止"；但是不應因此而停止各地之暴動，而應當如中央以前各次信所指出的，"矯正從前以農民為副力，等待葉、賀軍隊到來的錯誤觀念，相信農民為暴動的主力，堅決的領導他們繼續不斷的暴動，奪取縣政權，......分配土地，一直到推翻整個的反動統治，奪取全省政權"。關于葉、賀部隊今后的方針和方向，中央指示："應積極擁護農民暴動，剩余之槍支盡數武裝農民，不可靠之部隊以農民改編。
就葉、賀軍隊本身講，亦只有極力擁護農民暴動才免被敵人消滅而可尋找最后的出路。""現時葉賀殘部無論退到何地必須緊守兩個宗旨：第一不投降敵人，第二，盡力幫助農民暴動。不得已時圖向湘南發展，最后失敗始上山。此時退往海陸豐之部隊，亦不能作就地休養保守的想頭，這不僅在地理上不能，即在給養上亦無辦法，勉調取之則必與農民沖突。此時只有幫助農民猛烈的發展暴動才是出路。"關于善后工作，中央要求南方局應即在香港、廈門、汕頭等地設招待處，招待前敵潰散之同志，具體的辦法可與中央派去之顏昌頤商量決定："大要是可以留在廣東工作的同志，或可以就近回家之同志，盡量留在廣東工作或暫時回家，不能留者則令其回滬。現尚在前敵負重要工作的同志，無必要留在前敵時須一律設法回滬。"信末要求省委將中央精神"派人通知前敵"。
十月二十四日，中央發出了關于南昌暴動以及南征的意義與失敗之經驗教訓的第十三號通告。
南昌起義雖然由于當時的種種原因而終于失敗，但它卻如一聲驚雷，振奮了處于國民黨新軍閥殘酷鎮壓與屠殺下的廣大工農群眾的革命精神與膽略，與毛澤東同志在湖南于九、十月間領導的向井岡山的進軍一起，開始了中國共產黨獨立領導中國革命戰爭的歷史新時期。（趙樸）
(《中共黨史研究》198503)